王德成颤抖的手指在ATM机键盘上按下查询键，屏幕上跳出的数字让他瞬间呆住了。
"4块8毛..."
七十三岁的老人用力眨了眨眼，以为自己看错了。他又按了一遍查询，屏幕依然显示着那个刺眼的数字。
两年前，他亲手存进去的八十万养老钱，怎么就剩下了四块八毛？
王德成感觉腿有些发软，扶着机器才没摔倒。银行大厅里人来人往，没人注意到角落里这个面如死灰的老人。
"不可能，绝对不可能..."他喃喃自语，手里紧紧攥着那张银行卡。
01
三年前妻子刘春花去世后，王德成就一个人住在那套两居室的老房子里。
儿女们都有自己的家庭，虽然经常来看他，但王德成知道他们都不容易。大儿子王明峰在建筑工地干活，一个月挣不了几个钱，还要供儿子王小宇上大学。二儿子王明华开出租车，起早贪黑，媳妇李秀英做家政也很辛苦，女儿王小静还在读高中。女儿王明珠虽然是护士，收入稳定一些，但女婿陈家富的生意时好时坏，外孙陈小东正在长身体，花销也大。
王德成看在眼里，从不主动向孩子们要钱。他有退休工资，虽然不多，但一个人过日子够了。
春花走后的第二个月，王德成做了一个决定。他把这些年攒下的钱，加上春花的抚恤金，还有卖掉春花首饰的钱，凑够了八十万，全部存进了银行。
"这是我们老两口一辈子的积蓄。"王德成对着春花的遗像说道，"我要把它好好保管着，万一哪天我病倒了，也不给孩子们添负担。"
那天存钱的时候，银行的小姑娘问他要不要告诉家人密码，王德成想了想摇摇头。
"不用了，我自己记着就行。"
他觉得这笔钱应该留到真正需要的时候再用，平时还是靠退休工资过日子，不能动这个老本。
02
两年来，王德成一直过着简朴的生活。
每天早上六点起床，到小区花园里散步，买菜做饭，看看新闻，晚上和老朋友们下下棋。日子虽然清淡，但心里踏实，因为知道银行里有那笔钱在。
孩子们偶尔会给他一些钱，他都推辞不要。
"我有退休工资，够花了。"王德成总是这样说，"你们年轻人用钱的地方多，我一个老头子能花几个钱？"
大儿子王明峰有时候会说："爸，您别太省了，该花的还是要花。"
王德成总是笑着摆手："我知道轻重，放心吧。"
其实王德成心里清楚，孩子们也不容易。明峰的儿子小宇马上要大学毕业了，说是想考研究生，这又要一大笔钱。明华的女儿小静成绩很好，将来考大学也需要钱。明珠家的小东虽然还小，但现在孩子教育花销大得很。
"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几年，等真撑不住了，那八十万就是给他们的。"王德成经常这样想，心里觉得很安慰。
有那笔钱垫底，他觉得自己就是孩子们最大的保障。
03
昨天晚上，王德成突然想起好久没查过银行卡的余额了。
不是不放心，而是想看看这些年利息涨了多少。银行的人说过，存款时间长了，利息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。
"八十万存了两年，怎么也得有个几万块利息吧。"王德成盘算着，心里还有些小激动。
他原本想着等明天天气好一点再去银行，但是越想越好奇，最后还是决定今天就去看看。
可是当ATM机上显示出那个数字的时候，王德成彻底懵了。
4块8毛。
他的八十万养老钱怎么就剩下了4块8毛？
王德成站在ATM机前发了好一会儿呆，然后急匆匆地走向银行柜台。
"姑娘，我想查一下我这张卡的交易记录。"王德成把银行卡递给工作人员，声音有些颤抖。
工作人员看了看他的卡，又看了看电脑屏幕，表情变得有些严肃。
"大爷，您这张卡最近有大额取款记录。从上个月开始，分几次把钱都取走了。"
"不可能！"王德成激动地说，"我从来没有取过钱，密码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！"
04
工作人员详细给王德成讲解了交易记录。
"您看，从上个月15号开始，连续几天都有大额取款。每次都是接近限额的数目，最后一次是在三天前。"
王德成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记录，感觉天旋地转。
"这不可能，这绝对不可能！我的密码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！"
"大爷，您再仔细想想，有没有把密码告诉过家人朋友？"
王德成用力摇头："没有，绝对没有！我设的密码是春花的生日，除了我没人知道！"
工作人员看他情绪激动，连忙安慰道："大爷您别着急，我们可以调监控看看。如果真的是有人盗取了您的密码，我们会协助您报警的。"
"对，调监控！"王德成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，"一定是有人偷了我的密码，把我的钱给取走了！"
工作人员联系了保安部门，很快就有人来处理这件事。
"大爷，我们需要先核实一下您的身份，然后带您到监控室看看录像。"保安队长是个中年人，态度很和蔼。
王德成配合地出示了身份证，又回答了一些问题。
"我们现在去监控室，您要有心理准备，看监控可能需要一些时间。"
王德成点头："没关系，我一定要看清楚是谁偷了我的钱！"
05
监控室里设备齐全，几个大屏幕显示着银行各个角度的画面。
保安队长调出了上个月15号的监控录像，那是第一次大额取款的日期。
"您看好了，我现在播放当天的监控。"
王德成紧紧盯着屏幕，他要看看到底是谁偷了他的养老钱。
屏幕上显示着ATM机区域的画面，时间显示是上个月15号下午两点多。
"快进到取款时间。"保安队长操作着设备。
画面快速跳转，很快定格在一个人影前。
那个人熟练地操作着ATM机，输入密码，取款，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。
"就是这个人，您看清楚了吗？"
王德成眯着眼睛仔细看着屏幕上的人影，随着画面逐渐清晰...
06
屏幕上的人缓缓转过身来，王德成彻底愣住了。
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——是他的大儿子王明峰。
"明峰..."王德成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。
保安队长看到王德成的表情，小心地问："大爷，您认识这个人吗？"
王德成没有回答，只是呆呆地看着屏幕。他的大儿子，那个从小最听话最孝顺的儿子，竟然偷偷取走了他所有的养老钱。
"我们再看看其他几次的监控。"保安队长继续操作。
第二次、第三次、第四次...每一次都是王明峰。
王德成看着监控里儿子熟练的动作，突然明白了什么。密码是春花的生日，明峰当然知道。毕竟春花是他的母亲，那个生日他记了四十多年。
"大爷，这个人是您的..."
"是我儿子。"王德成的声音很轻，但很清楚。
监控室里一片安静。
王德成慢慢站起身，对保安队长说："麻烦你们了，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。"
"那您还要...报警吗？"
王德成摇摇头："不用了，这是我们家里的事。"
07
走出银行后，王德成没有直接回家，而是去了建筑工地。
他要当面问问明峰，为什么要这样做。
工地上尘土飞扬，王德成很快找到了正在搬砖的王明峰。
"爸？您怎么来了？"王明峰看到父亲，既惊讶又紧张。
"明峰，跟我来一下。"王德成的声音很平静。
父子俩走到工地旁边的小树林里，王德成直接开口："钱是你取的吧？"
王明峰的脸瞬间白了，想要解释什么，但看到父亲的眼神，最终还是低下了头。
"爸，我..."
"别解释了，我都看到监控了。"王德成说，"我只想知道为什么。"
王明峰蹲下身子，双手抱头，声音带着哭腔："爸，小宇得了白血病。"
王德成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响。
"什么时候的事？"
"两个月前确诊的。医生说需要做骨髓移植，要八十万。"王明峰抬起头，眼里全是泪水，"我们瞒着您，是怕您受不了。"
王德成这才明白，为什么最近明峰来看他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，为什么小宇好久没有给他打电话。
"为什么不告诉我？"
"您那么疼小宇，我们怕您知道了会急坏身体。"王明峰哽咽着说，"而且我们也想自己想办法，实在没办法了才..."
"才想到偷我的钱？"
"不是偷，是借！"王明峰急忙说，"等小宇病好了，我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把钱还给您！"
08
王德成看着眼前这个四十七岁还在为儿子落泪的男人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"小宇现在怎么样？"
"在医院里准备手术，配型已经成功了，就等着钱到位。"王明峰擦了擦眼泪，"爸，我知道这样做不对，但是小宇还年轻，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..."
王德成沉默了很久，然后说："走吧，我们去医院看看小宇。"
"爸..."
"我说走吧。"王德成的声音很温和。
到了医院，王德成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孙子。小宇瘦了很多，但看到爷爷来了，还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。
"爷爷，您怎么来了？"
"来看看我的好孙子。"王德成握住小宇的手，"听说你要做手术？"
"嗯，医生说手术成功率很高。"小宇懂事地说，"爷爷您别担心，我会好起来的。"
王德成点点头，转身对王明峰说："明天我陪你去办手续，钱的事你不用操心了。"
"爸...您还愿意...？"
"这本来就是我给你们准备的钱。"王德成看着病床上的孙子，"只是没想到会用得这么快。"
王明峰跪了下去："爸，我给您跪下了。我不该瞒着您，更不该偷偷动您的钱。"
"起来吧。"王德成扶起儿子，"你们瞒着我是怕我担心，我理解。但是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，我们是一家人。"
走出医院的时候，王德成突然想起春花生前常说的话：钱是死的，人是活的，只要一家人都在，什么困难都能过去。
现在他终于明白，那八十万从来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养老钱，而是全家人的希望。看到监控里儿子的那一刻，他愣住的不是因为愤怒，而是因为心疼。
三个月后，小宇的手术很成功。王德成坐在医院的走廊里，看着一家人围在病床前有说有笑，觉得那四块八毛的余额从来没有让他感到过富有。
因为他知道，真正的财富从来不在银行卡里，而在这个家里每一个人的笑容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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